英國作家協(xié)會在今年1月份開展了這項針對譯者的調查,受訪人包括787名SOA的成員,從事的工作涵蓋了虛構作家、非虛構作家、編劇、詩人、記者、翻譯家等。受訪的翻譯人員中有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因為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發(fā)展失去了工作,另有超過14%的人表示他們的翻譯收入因為人工智能的發(fā)展減少了。談及未來的預期,超過3/4的受訪者認為新技術將對他們的收入產生負面影響。
調查也顯示,有37%的譯者都使用人工智能來支持他們的工作。同時,盡管感受到了人工智能帶來的普遍威脅,不少翻譯依舊認為真正好的翻譯作品主動權依然掌握在人類手中。西班牙語翻譯托馬斯邦斯特德(Thomas Bunstead)就表示,“交給人工智能的工作將是那種簡單的‘將黃油和面包放在一起的工作’”,在人工智能時代,區(qū)分“文學翻譯”和“商業(yè)翻譯”是重要的,前者依然是人類的領地。
《AI時代》劇照。
不過,翻譯尼古拉斯莫利(Nichola Smalley)則認為,至少類似犯罪、言情這類通俗小說類型的譯者獲得的工作將大幅減少,而這個過程將會無形中提升更復雜的翻譯工作的競爭門檻。翻譯協(xié)會聯(lián)合主席伊恩吉爾斯 (Ian Giles)肯定了這種趨勢。他表示,從2023年初以來,他從商業(yè)翻譯中獲得的收入大幅下降了,隨著越來越多的譯者轉戰(zhàn)嚴肅的文學翻譯,這變相也讓譯者的處境變得艱難。
對人類譯者不利的一點在于,出版商對生成式人工智能持相當積極的態(tài)度。吉爾斯此前服務過的一家出版商已經轉向投入一種被稱為“譯后編輯”(post-editing)的工作流程,即由人工智能對作品進行預翻譯,人類譯者僅僅對其翻譯的結果進行檢查和調整。翻譯公司Nuanxed的首席執(zhí)行官羅伯特卡斯滕卡爾伯格就表示,緊跟技術的步伐對于翻譯公司和出版商至關重要,“將人工智能集成到譯者的工具箱中將提高生產力,而不會犧牲質量”。
2023年,世界范圍內最大的語言學習應用程序之一多鄰國(Duolingo)就歷經了多輪裁員。據(jù)美國《華盛頓郵報》的報道,多鄰國逐步解雇合同工譯者和承包商,并專注于發(fā)展人工智能。公司發(fā)言人薩姆達爾西墨(Sam Dalsimer)表示,公司在2023年底裁減了約10%的外包翻譯業(yè)務。來自巴爾的摩的俄語翻譯本杰明科斯特洛 (Benjamin Costello)表示,在被多鄰國解雇后,他進入應用程序使用他以前寫過的課程,發(fā)現(xiàn)其中有不少的錯誤。“也許是為了節(jié)省成本,但此舉降低了課程的質量”。
今年3月,多鄰國正式推出了使用OpenAI的GPT4技術為基礎的對話模式,他們也在嘗試使用人工智能為語言學習課程創(chuàng)建以前由人類編寫的句子,但“完全”由人工智能編寫的句子尚未應用。
盡管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發(fā)展如火如荼,但科斯特洛的擔憂并非個例。美國翻譯協(xié)會(ATA)的董事本卡爾(Ben Karl)就曾表示,由生成式人工智能驅動的翻譯工具存在一些非常致命的缺陷。比如,在處理人類語言的復雜性上表現(xiàn)不佳。人類語言包含大量怪異的語癖(比如,在不同國家、不同地區(qū)的語言文化里,“晚餐”這個常見詞就可能指代完全不同的意思),這讓目前的人工智能很難處理。在某些時候,誤譯的影響是災難性的。2023年英國《衛(wèi)報》刊登的一篇報道就講述了一個生動的案例:對人工智能翻譯的依賴,使得尋求庇護的政治難民無法通過海關,被美國拒之門外。
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副教授伊森莫里克(Ethan Mollick)認為,類似生成式人工智能這類新興熱門技術的發(fā)展,通常會創(chuàng)造大量的就業(yè)機會,但并不意味著大多數(shù)被自動化取代的個人能夠獲得這些機會。重要的是,這種趨勢將導致零工經濟的盛行,這加劇了工作的風險和不穩(wěn)定性。翻譯公司One Hour Translation的首席執(zhí)行官奧弗蕭山(Ofer Shoshan)在接受福布斯雜志采訪時就表示,未來的人工翻譯是否會發(fā)起一項針對人工智能的新“盧德運動”,值得長期關注。“某種程度上,人類翻譯和面對自動卡車發(fā)展的美國400萬卡車司機處境類似”。
參考鏈接:
1. Survey finds generative AI proving major threat to the work of translators
https://www.theguardian.com/books/2024/apr/16/survey-finds-generative-ai-proving-major-threat-to-the-work-of-translators
2. Duolingo sheds some human workers as AI threatens to upend the $65 billion translation industry
https://www.fastcompany.com/91009816/duolingo-contractors-humans-ai-translation-industry-disruption
3. Duolingo cuts workers as it relies more on AI
https://www.washingtonpost.com/technology/2024/01/10/duolingo-ai-layoffs/
4. Will Machine Learning AI Make Human Translators An Endangered Species?
https://www.forbes.com/sites/bernardmarr/2018/08/24/will-machine-learning-ai-make-human-translators-an-endangered-species/?sh=6462e7113902
編譯/劉亞光
編輯/張婷
校對/盧茜